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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被照顾极好
  那时母亲总是拢着鬓发,俯下身温言道:我去找你爸爸呀,回来给你带小蛋糕好不好?小蛋糕都是段徵叔叔送来的,爸爸已经很久很久没回家了。母亲身上的香粉味道从她的连衣裙领口散发出来。

 小翁沛一晃神,就听见她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走远了。十多年后,她再想起这句话,如坠冰窖,心胆俱冷。

 至于段徵为什么答应收养你,梁律师咳了咳,换了缓和的语气,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母亲她…翁沛白着一张脸,愣愣道:是因为我母亲做了他的情人。梁律师不好再说什么。翁沛的喉咙发干。

 她端起半凉的果汁:那我到底…是谁的孩子?亲子鉴定报告我看过了。梁律师说:你和段余宁并没有血缘关系,切莫多想,果汁没有喝一口,又被放回去了。杯子底座与桌面接触,发出小声的碰撞声。

 她想起当时父母在卧室的吵架声,父亲盛怒之下摔门而出,母亲披头散发冲出来,拎着她的胳膊腿将她推搡到阳台防盗网上,朝楼下大喊:你有本事带孩子一起走!

 留给我算什么?她瘫软在卡座里好一会儿,抓起自己的书包。梁律师喊住她:不管出于什么目的,段徵还是收养了你,算是给了你机会去拥有不一样的人生,你自己好好想一想。你也是学法律的人,我希望你不要冲动做傻事。

 回来后她整整哭了一晚上,第二天去考试,坐在窗边看楼下水塘野凫拥在一起取暖。北风凛冽,卷起枯枝败叶拍打着窗台上,监考的研究生好心提醒她:同学,已经可以答题了。浑浑噩噩结束半个月的考试,杨叔来接她,打开后座车门,琪琪跳下来扑向她。翁沛抱住琪琪,把脸贴在它柔软温暖的发上。

 过年时她没有回大宅,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把段余宁以前的照片整理好,全部锁进抽屉里。收拾到那张当年手写的互帮互助协议,她只看了一眼就折上了。

 拿着纸走到壁炉边,琪琪趴在地毯上睡觉,听见脚步声,睁眼望着她。壁炉里火焰跳跃,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联晚会的声笑语,窗外更有城市的新年倒计时,遥遥传来烟花炮仗声。

 翁沛别过脸去,将那张纸迭好,放到相册末页,搬上楼一起上了锁。整个冬天她都躲在那栋房子里,总是天亮才睡去,傍晚醒来,学校组织的法院见习全部错过,书记员打过两三个电话,她一个也没接。

 夜里做梦总是听到那天段余宁的手机闹铃在响,梦到他要出门,梦到他躺在医院,也梦到他回来,身伤痕。

 她打开段余宁的房门,没有开灯,躺在他的上,躺在他的黑暗里,也躺在他留下的时光中。颠倒的作息终于反噬于身体,某天她胃痛醒来,下楼烧开水,想起家里还有个活物,狗粮也快见底了。

 就煮了一把面条,她找到琪琪的窝,叫了好几遍它的名字,琪琪都没有再抬起头来。翁沛摸着它的脑袋,说:你也走了啊…你们走的时候总是不打招呼,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,我也很难过,我都没来得及和你告别。语毕,泣不成声。

 冬日的阳光清清凉凉落在厨房的理台上,小锅里的面条已经糊掉了。筷子摆在空碗上,瓷碗口是一层冷的光,沿着阳光走向下方的阴影。

 ***大年初四这天,陶珞在朋友新家举行的小派对上喝了点酒,有个小模坐在身边,手一直搭在他的大腿上,有意无意地画着圈,他端着酒杯,往沙发上靠去。边上的相泽卿却嗤笑,招手让那小模过去。

 有些许甜味的酒齿间窜,那伏在相泽卿膝上的小模发出惨叫声,扯着自己的低领背心跳起来。

 半截烟头从她衣服里掉出来,相泽卿把手中的牌全撒了。似笑非笑地盯着她:别什么人都摸,也不想想自己的手过多少男人的巴了。小模狼狈离开,相泽卿说:坏你兴致了?

 有点闷,陶珞把酒杯放下,苏菱来,替我继续玩,我出去走走。依偎在对面男人怀里的苏菱哎了一声,像花朵一样娇娇袅袅站起。

 外面已经是暮霭沉沉,他单手解开衬衣的两粒扣子,趴在二楼阳台上吹风醒酒。四野苍茫,海岸线隔绝海洋与森林。

 他不经意间看见斜对面那栋房子前的空地上停了一辆小卡车,穿蓝色制服的工人们正把铁锹和锄头往卡车后车厢扔,他的目光越过那户人家的篱笆与矮墙,看见了院子的新绿树苗。

 一个穿浅蓝衣裙的女孩子走到栅栏那里,似乎是在给工人们支付费用。陶珞手上摩挲着打火机,凝望着那个方向,若有所思。

 傍晚时分,翁沛在前院给新栽的杏梅固土,琪琪的骨灰只有小小的一瓶,她把小瓶子埋在了南边最茂盛的那棵梅花树下,那里会接收到清晨第一缕阳光。

 她把土盖严实,又在上面了一支雪白的山茶花,然后蹲在那里发了会儿呆。春天种梅花?她被这个声音惊到,抬起头来,看见栅栏外站着一个高个青年,正在打量离他最近的一棵树苗。翁沛撑着膝盖站起来。

 跟他打了声招呼。陶珞把手从叶子末端收回,视线回落到她身上:你这幅模样,像鬼屋里的女鬼。

 翁沛心情低落,懒怠梳洗,没有反驳他的评语。你住在这里?段余宁呢?翁沛说:我放假回来。

 他不在这里住。陶珞看着她眼下淡青,道:不请我进去么?我家里没有茶点招待。陶珞似叹似笑:我看着像是专门来吃茶的吗?于是只好请他进来,两个人站在树下,也没什么话说,翁沛闻到他衣服上若有若无的烟草味道,便说:学长,我给你倒杯水。

 转身被他抓住手腕,问道:有薄荷糖吗?三年前的记忆涌上来,翁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,拼命挣开他的手:没有,如果你不想喝水,请你离开。陶珞反而笑笑:气这么大?

 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?翁沛眼见挣脱无法,只好放弃,红着眼眶瞪他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?陶珞说:想和你做一次。翁沛咬牙道:请你尊重我。

 谈恋爱也可以,我喜欢你的。翁沛口剧烈起伏,她几乎哽咽:可我不想,你走吧。陶珞不知道她和段余宁是怎么回事,但是不妨碍他按照自己的意愿说话行事:你现在状态不是很好,如果你想通了。可以来找我。说完,竟然放开了她。

 翁沛站在树下好久,深了几口气把眼泪憋回去,着被他攥得发红的手腕,转身进屋去了。转眼清明节,她回去给母亲扫了墓,又在小别墅住下。假期第二天没有课。

 她不必赶回学校,清晨去湖边散步,意外捡到一只长相英俊的阿柴。柴犬发干净,被照顾的极好,也不知道是谁家丢的宠物狗。

 她替柴犬解开在围栏上的牵引绳,陪那只阿柴玩了一会儿,有个年轻男人踩着代步车在附近停下,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坡来。相潇洒! M.bAG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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